人之成为人,整个过程漫长而又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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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人之成为人,整个过程漫长而又精彩。在大约7万年以前,当我们的祖先智人从东非去到阿拉伯半岛,发现欧亚大陆多半都已经住着尼安德特人等其他人种之后,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其他人种后来消失不见了?目前有两种理论可以解释这一问题:一是混种繁衍,人种间互通繁衍合而为一,二是种族灭杀,智人替代了其他人种。尤瓦尔·赫拉利在《人类简史》中猜测,智人的胜出最可能的原因是智人有独特的语言,除了能传达信息外,还能虚构事实,“这样虚构的事实就能吸引更多的人参与其中,组织更大规模的围猎、战斗,取得更大的胜利。”

继贾雷德·戴蒙德的《枪炮、病菌与钢铁》和赫拉利的《人类简史》之后,哈佛大学人类进化生物学教授、人类进化生物学系主任​丹尼尔·利伯曼也写了本书聊了聊人类的进化。在《人体的故事:进化、健康与疾病》 一书中,利伯曼写道:“智人从根本上说是一个有着繁荣文化的物种。文化必然是我们这个物种最鲜明的特点。人类的文化创造力一旦得到释放,就成了停不下来的发动机,使得进化改变日益加快。像基因一样,文化也会进化。但是,与基因不同的是,文化的进化历经了不同的过程,使其强度和速度都远甚于自然选择。”走到今天,人类已不仅仅是自然进化的产物,更是文化进化的结晶。这值得骄傲,却也值得警惕:与线性确定的自然进化不同,文明是否曾经或将要把人类引上歧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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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佛大学人类进化生物学教授丹尼尔·利伯曼文化进化之路

无论是哪些生物学性状使我们不同于古人类,这些性状都有其意义。引发旧石器时代晚期文化的创新可能是逐步累积的,但旧石器时代晚期文化完全形成后,使得现代人类快速扩散到了全球。而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我们一到,我们的古老表亲就消失了。这种更替的详情至今有一部分还不为人所知。现代人类肯定与古人类有过交往,有时甚至发生过杂交,比如与尼安德特人杂交,但是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幸存下来的是我们人之成为人,整个过程漫长而又精彩,而不是他们。解释这种现象的理论有许多。一种可能性是,我们是靠生育能力超过了他们,也许是我们的孩子断奶较早或者死亡率较低。

狩猎采集者需要在低人口密度条件下生活,出生率和死亡率方面非常轻微的差异也会对他们产生重大影响,有时这种差异甚至是致命的。有计算显示,如果现代人类和尼安德特人生活在同一地区,但如果尼安德特人的死亡率哪怕只比现代人类高1%,只要经过30代他们就会灭绝,时间还不到1000年。

有证据显示,旧石器时代晚期的人寿命长于旧石器时代中期的人,因此尼安德特人的灭绝速度可能更快。其他同时存在的假说认为,现代人类能够在竞争中打败我们的表亲,是因为我们更善于合作,我们采集和狩猎的目标资源更广泛,包括更多的鱼类和禽类,加之我们的社会网络也更大、更有效。考古学家会继续对这样或那样的想法展开讨论,但有一个一般性结论很清晰:现代人类的行为中肯定存在某些方面的优势。我们把所有使现代人类采取不同行为的东西都称为“行为的现代性”,这是一个典型的循环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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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行为的现代性”如何定义,自旧石器时代晚期开始,其对我们的身体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直至数千代之后的今天仍然非常重要。这是为什么呢?因为无论是何种生物学因素使我们在认知和行为上成为现代人类,这些因素都是主要通过文化表现出来的。文化是个多义词,但它最本质的东西是一套习得的知识、信仰和价值观,是文化使得群体之间的思维和行为方式产生了差异,有时是适应性的,有时是主观性的。根据这个定义,黑猩猩这样的猿类也有着非常简单的文化;而人类则有着复杂的文化,如直立人和尼安德特人。而现代人类与有关的考古记录毫不含糊地表明,我们具有创新和传播新思想的非凡能力和倾向。

智人从根本上说是一个有着繁荣文化的物种。的确,文化必然是我们这个物种最鲜明的特点。如果有外星生物学家造访地球,他们肯定会注意到人类的身体与其他哺乳动物不同(我们采用两足行走、没有皮毛、脑容量大),但最让他们震惊的一定是人类多样且主观的行为方式,包括我们的衣服、工具、城镇、食物、艺术、社会组织以及各种各样的语言。

人类的文化创造力一旦得到释放,就成了停不下来的发动机,使得进化改变日益加快。像基因一样,文化也会进化。但是,与基因不同的是,文化的进化历经了不同的过程,使其强度和速度都远甚于自然选择。这是因为被称为“模因”的文化特质,模因在几个关键方面都与基因不同。新的基因只会通过随机突变而偶然产生,而文化的变异则往往是人类有意为之的。出于某些目的,人类通过自己的智慧创造出了诸如农业、计算机和资本主义这样的发明。

此外,模因的传播不仅是由父母传给后代,而是可以有多个来源。阅读本书就是你今天所做的诸多横向信息交流之一。最后,尽管文化进化可以随机发生(试想一下领带宽度或裙子长度之类的时尚),不过文化的改变往往是通过某种媒介发生的,比如一位有说服力的领导人、电视媒体或一个社会中试图解决一种问题的愿望,这种问题可能是饥饿、疾病或太空争夺的威胁等。总之,这些差异使文化进化成为一种比生物学进化更快、更强的改变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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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本身并不是一种生物学性状,但是人类的文化行为以及使用和改变文化的能力,是在现代人类中特别出现的基本生物学适应。如果尼安德特人或丹尼索瓦人是这个星球上仅存的人类物种,我怀疑(但不能证明)他们会仍然采用狩猎和采集的生活方式,与他们之前10万年的生活差不了多少。智人显然不会这样,并且随着旧石器时代晚期以来文化的变化加速,其对人类身体的影响也加速了。文化与人体生物学因素最基本的相互作用是习得行为改变人体环境,进而影响人体的生长方式和功能,这些习得行为包括:吃的食物、穿的衣服、参与的各项活动。这种影响不会直接导致进化的发生(拉马克学说),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化进化退表,这些相互作用的一部分会使得群体中的进化改变成为可能。有时文化创新会驱动身体的自然选择。一个得到较充分研究的例子是成年人消化乳糖的能力(乳糖耐受性),这种能力是在非洲、中东和欧洲地区饮用动物乳汁的人种中独立进化出来的。在许多的其他情况下,文化会减弱或抵消掉环境对身体的影响,从而缓冲掉自然选择对身体的影响,否则这种影响就可能发生。文化缓冲无处不在,我们往往只有在失去了衣服、烹饪、抗生素这些手段的时候才能意识到它们的影响。没有它们,今天活着的许多人可能在很久以前就已经从基因库被删除了。人类的身体里装载的一些特性,已经在文化和生物学因素的相互作用下进化了数十万年。在这些适应性改变中,有些出现的时间比现代人类的起源还早。例如,石制工具和抛射性武器的发明使得更高的手部灵活性和精准有力的投掷能力的选择成为可能。古人类在旧石器时代早期开始制造石制工具后,自然选择使得他们的牙齿变小了;烹饪流行以后化进化退表,他们的消化系统也发生了巨大改变,以至于我们现在只有依赖烹饪才能生存。

尽管有人认为,自从20万年前智人进化出来后,人类在生物学上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但我们持续不断地创新显然促进了对人类身体的自然选择。这种选择很多是区域性的,使得世界不同地区不同人群中出现了变异。当旧石器时代晚期的人类向全球扩散,并遇到新的病原体、不熟悉的食物以及各种各样的气候条件时,自然选择使得这些新分离出来的人群适应了变化的环境。

我们可以试着思考一下现代人类的各个不同种群为了应付差异极大的气候都是如何进化的。在现代人类的起源地——炎热的非洲,人们遇到的最大的问题是散热,但是当人类在冰河时期迁移到温带的欧洲和亚洲时,保暖就成了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而这些第一次走出非洲的移民是非洲人,与我们一样,如果没有制作衣物、加热和建造房屋的技术,他们将会在冰河时期的北方气候中丧生。

在很大程度上,是这些去北方冒险的早期现代狩猎采集者设计了在冰冷气候中生存的文化适应。旧石器时代晚期的一项新发明是骨制工具,比如针,这在旧石器时代中期是完全没有的。很显然,尼安德特人的衣服并不是缝出来的。旧石器时代晚期的人类还创造了温暖的遮蔽所、灯、鱼叉和其他技术,这些技术帮助他们在严酷的栖息地生存了下来,坦率地说,这些栖息地对热带的灵长类动物来说,是既不适合也不友好的。

不过,这些文化的创新并没有完全缓冲掉自然选择的影响,反而使得原本不会发生的选择成为可能。冰河时代的冬天寒冷刺骨,虽然人群中有些个体携带着提高生存和繁殖能力的遗传变异,但正是文化适应使人们活了下去,自然选择才有机会青睐于携带着这些变异的人。这种选择在人类体型的变化上尤为明显。

如果你想通过出汗来散热,那么瘦高体型、修长四肢能使你的体表面积最大化,从而有利于散热;而要在寒冷的气候中保持热量,那么较短的四肢加上更宽厚更结实的体型则更为有效。由于旧石器时代晚期欧洲的人忍受着最近一次大冰河时期的极端严寒,因此他们的体型改变也就可想而知了。刚到欧洲的最早期移民与其他非洲人一样,都是又高又瘦,但经过数万年后,他们都进化成了较为矮壮的体型,在欧洲大陆偏北部的地区更是如此。

自从现代人类狩猎采集者散布到沙漠、北极苔原、雨林和高山等地球上的各种不同的栖息地后,人群中的许多性状都发生了变化,体型只是其中之一。在这些变化中,最误导人们注意力的性状也许要数肤色了。至少有六个基因决定着皮肤外层合成色素,色素就像天然的防晒霜,能够阻断有害的紫外线辐射化进化退表,但也阻碍了维生素D的合成(维生素D由皮肤受到日晒后产生)。因此,在常年紫外线辐射强烈的赤道附近,自然选择倾向于深色色素,但迁移到温带地区的人群体内的色素就会少一些,以确保足够的维生素D水平。

还有一些基因携带着过去几千年来强选择的标志性特征,针对人类遗传变异的研究已经发现了几百个这样的基因(后面的章节将展开讨论)。需要牢记的一点是,造成人种和人群差异的许多性状实际上是很表面的,比如毛发质地和眼睛的颜色,还有许多性状只是无关自然选择的随机变异,更不用说文化进化了。

《人体的故事》

[美]丹尼尔·利伯曼 著 蔡晓峰 译

湛庐文化·浙江人民出版社2017-06智慧、力量和现代人类的胜利

到目前为止,人体的历史并没有给“人类适应于什么”这个问题提供统一答案,这是显而易见的。漫长的进化之路使人类适应了直立行走、摄入多样的饮食、狩猎、采集、耐久运动、烹煮和加工食物、分享食物等。但是,如果说现代人类有一种特别的适应造就了我们迄今为止的进化成功,那么一定是我们的适应能力,这种适应能力来自我们非凡的交流、合作、思考和发明创造的能力。这些能力的生物学基础植根于我们的身体,尤其是我们的大脑,但其影响主要表现在我们使用文化来创新以及适应新的和不同环境的方式。

最早的现代人类在非洲进化出来之后,他们逐渐发明了更先进的武器和其他新型工具人之成为人,整个过程漫长而又精彩,创造了具有象征意义的艺术,从事更多的远程交易,以及其他新的、典型的现代行为方式。旧石器时代晚期生活方式的出现历经了超过10万年,但那场革命只不过是许多次的文化飞跃之一,并且这些飞跃仍在发生作用,而且速度更快了。在最近的上百代时间里,现代人类发明出了农业、书写、城市、引擎、抗生素、电脑,林林总总,不一而足。文化进化的步伐和范围已然远远超过了生物学进化的步伐和范围。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合理地得出结论:在使现代人类变得特殊的所有属性中,我们的文化能力是最具变革性的,也是对我们的成功而言贡献最大的。这些能力也许能够解释下列问题:为什么现代人类初次踏足欧洲没多久,最后的尼安德特人就灭绝了?为什么我们这个物种经亚洲扩散时,可能导致了丹尼索瓦人、弗洛勒斯人以及任何其他残留的直立人后代的灭亡?在距今1.5万年前,许多新出现的文化创新使得现代人类狩猎采集者能够在地球的每一个角落居住,甚至是极其荒凉的地方,如西伯利亚、亚马孙河流域、澳大利亚中部的沙漠以及火地岛。

从这个角度看,人类的进化似乎首先是智慧对力量的胜利。事实上,许多关于人类进化的叙述都在强调这种胜利。尽管缺乏力量、速度、天然武器和其他身体上的优势,但是人类利用文化手段获得了蓬勃发展,并确立了对大部分自然世界的统治权:从细菌到狮子,从北极到南极。

在今天生活着的数十亿人中,很大比例的人正享受着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健康长寿的生活。发明的力量点燃了旧石器时代晚期文明的火花,又是由于同样的力量,我们现在可以飞行,可以移植病变的器官,可以窥视原子,也可以去月球旅行并安然返回。也许有一天,我们的智慧还会让我们理解支配宇宙运行的物理学基本定律,能够使我们前往其他星球居住,以及彻底消除贫穷。

虽然我们有很多卓越的能力,如学习、交流、合作、创新,这些能力使我们这个物种近来的成功成为可能,但我认为,如果把现代人类的进化仅仅看成是智慧战胜了力量,这不仅是不正确的,而且是很危险的。旧石器时代晚期文明和其他文化的创新帮助现代人类殖民了整个地球,击败了人属的其他物种,这确实带来了许多好处,但这些创新并没有让狩猎采集者免于必要的工作,让他们不需要靠自己的身体就能生存。正如我们看到的那样,狩猎采集者本质上是专业运动员,他们的生活中充斥着大量体力活动。

一名坦桑尼亚哈扎部落普通男性狩猎采集者的体重约为51千克,他们每天行走约15公里,还要爬树、挖块茎、背食物,以及从事一些其他日常的体力劳动。他的总能量消耗大约是每天2600大卡。在这些能量中,有1100大卡用于维持身体的基本需要(基础代谢),而他每天要消耗1500大卡用于体力活动,合算为每天每千克体重消耗30大卡。相比之下,一个典型的美国或欧洲男性体重要比他重约50%,而工作量则要少75%,每天在体力活动上消耗的能量为每千克体重17大卡。换句话说,狩猎采集者每单位体重的工作量约是西方人的两倍,这很大程度上解释了为什么西方人超重的可能性更大。

现代狩猎采集者的蓬勃发展借助的是脑力与体力的结合,他们的生活比大多数后工业时代的人类更艰苦,更需要体力。即便如此,我们也有必要强调,尽管狩猎和采集需要体力活动,但并不像有些人想象的那么艰辛、凄凉和苦不堪言。当人类学家第一次开始对狩猎采集者所需的工作量进行量化时,典型的狩猎采集者即使在严苛的环境下实际花在“工作”上的时间也让人类学家感到惊讶。

生活在卡拉哈里沙漠的布须曼人每天平均有6个小时用于采集、狩猎、制作工具及做家务。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将剩下的时间花在了放松和娱乐上。由于狩猎采集者获得的食物没有富余,他们往往会通过尽可能地休息以避免浪费能量,即使到了65岁也没有资格退休,并且如果他们不幸受伤或致残,那么其他人将不得不通过更加努力工作来弥补这一缺失。由于我们这个物种拥有的特殊认知技能和社会技能,现代人类的狩猎工作虽说很辛苦,但还不是那么艰难。

我们这个物种有能力也有倾向,使用文化来适应、即兴发挥,以及改善生活环境,这也解释了现代人类狩猎采集者的另一个基本特征:非同寻常的变异性。现代狩猎采集者在殖民地球的过程中,发明了一系列出色的技术和策略,以应付各种新的环境变化。在寒冷而广阔的欧洲北部,他们学会了猎杀猛犸象,并利用猛犸象的骨骼来建造小屋。在中东,他们收获大量野生大麦,并发明了石磨来制造面粉。在中国,那里的狩猎采集者创造了最早的陶器,用它们来烹煮食物和做汤。

大多数生活在热带的狩猎采集者猎杀大型哺乳动物只能获得30%的热量,但殖民温带和北极栖息地的狩猎采集者想方设法从动物性食物(主要是鱼)中获得了大部分热量以求生存。虽然大多数狩猎采集者会随着季节性食物定期迁移营地,但有另一些人,比如美国西北部地区的美洲原住民就住在了固定的村庄里。事实上,并不存在任何一种单一的狩猎采集者饮食,正如没有一种单一的亲缘或宗教系统,也没有同一种迁移策略、劳动分工或群落大小。

人类文化的适应性具有一些讽刺意味,那就是我们这个物种有着创新和解决问题的独特才能,这项才能不仅使狩猎采集者几乎遍布了地球上的每个角落,最终也使得一些人摆脱了狩猎采集者的身份。大约在1.2万年前,有一些群落的人们开始在固定的社区定居下来,种植植物、驯养动物。这些转变最初可能是逐渐发生的,但在接下来的上千年中,这一现象引发了世界范围内的农业革命,这次革命至今仍然影响着地球以及我们的身体。

正如我们看到的那样,农业带来了许多好处,但也引起了许多严重的问题。农业使人类有了更多的食物,因此又养育了更多的孩子,但农业的发展也带来了新的工作形式,人类的饮食结构发生了改变,并打开了疾病和社会弊病的潘多拉魔盒。农业出现至今只经过了数百代人,但它急剧地扩展了文化变革的步伐和范围,以至今天的很多人几乎不能想象在我们的祖先发明农业之前的生活方式,更不用说写作、车轮、金属工具和引擎了。

这些新生事物以及其他近来的文化发展是错误的吗?既然人体是历经数百万年一点一点形成的,先是吃水果的两足动物,然后是南方古猿,最后是脑容量很大、有文化创造力的狩猎采集者,那么这是否意味着按照过去进化所适应的方式生活会更好呢?文明是不是把人类引上歧途了呢?

(书摘部分节选自《人体的故事》一书,经出版社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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